【双道长/宋晓】长夜破晓(下) 12.薛洋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眼前是一片浓稠的黑暗。但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一条狭长却又明亮的缝隙。透过那条缝隙,他看见的是,一男一女正在交欢的画面。 男人死扯着女人的头发,把对方重重的摁在地上,摆动着腰身进出着。 那神色,疯狂又暴虐。 “臭婊子!和我上床不爽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出去找男人??!!” “我那么爱你!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背叛我!!!” 而身下女人,大概是早已遭受过毒打,后背、肩头、手臂,包括脸,无一不是青紫一片。 她的身体因恐惧和痛苦而颤抖抽搐不止,声音沙哑又苦涩。“…求…求求你……饶了我…” “饶了你??他妈的你在外面做那些事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我??!!” “为什么?明明…明明我…明明我那么爱你…到底为什么!!!” 男人近乎疯狂的拽着女人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朝地面砸去。 这时,薛洋发现,女人那双早已哭得红肿不堪的眼睛,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她挣扎着,缓慢、又艰难地张了张嘴。 “洋洋,快跑。” 可下一秒,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你要去哪儿?小、杂、种。” 寒光闪过,刀刃落地,鲜血四溅。 惊醒的时候,薛洋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 大概是泡澡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醒来的时候发现,浴缸里原本还冒着热气的水,现在已经变得冰凉了。 下唇和舌尖传来针扎似的痛感。他轻嘶一声,低头就看见自己的右胯青紫一片。 “他妈的,还真挺疼的。”薛洋低低的骂了一声,甩甩头发从浴缸里站起来。 站在洗手台前穿衣服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忽然呆呆的,一动不动的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求…求求你……饶了我…”是梦里那个女人绝望的哀求。 “……饶了我吧。”是晓星尘痛苦的呜咽。 而再看的时候,他却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而是一个暴戾又疯狂,双目猩红的男人。 那个男人,举着一把刀面血红的菜刀,冲他笑。 “砰!” 镜子被重重的击碎,碎裂一墙。而里面的男人,也跟着消失了。 些许残碎的玻璃片扎进皮肤里,鲜红的液体顺着镜子的裂缝,无声的淌了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脸,和那个男人重合了??! 像是想要急于求证些什么似的,薛洋根本顾不上还扎在手背的碎玻璃渣。他冲出浴室,往晓星尘躺着的卧室跑去。 “晓星尘?” “天亮了,该起床了。” 他语气轻柔,想要去碰晓星尘的手,可就在指尖触到对方皮肤的那一瞬间,他却面色一凝。 “晓星尘?!” 薛洋这才发现,晓星尘面色苍白得可怕,双唇更是血色全无。 他双目紧闭,身体滚烫。 薛洋慌了。 虽然昨晚事后,薛洋帮晓星尘擦了身,也好好处理了伤口,可晓星尘这样脆弱的身子骨,哪里经受得住如此粗暴的对待,此时早已因高烧而昏迷了许久。 薛洋惊慌失措,他翻箱倒柜的在家里找退烧药,可是,却连个药箱都找不到。 对啊…他讨厌吃药,所以医药箱这种东西,也是从来都不会准备的。 他呆楞了几秒,咬咬下唇。 不行,必须得带晓星尘去医院。 薛洋随手从衣柜里拽出一件长外套,胡乱的帮晓星尘套上,想要带他出门。 可就在他手臂穿过对方后颈,正想将晓星尘抱起来的时候,外面,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您好,这里是物业。我们接到楼下住户的电话,说您家水管漏水渗到楼下去了,麻烦您开门让我们检查一下。” 闻声,薛洋只觉得一股怒火腾的一下就窜了上来。 他眉头紧皱,拦腰抱起晓星尘就往门外冲,怒骂道:“操你妈逼的老子没空!滚!!” 可开门的瞬间,薛洋的双肩就突然被人死死摁住! 他猝不及防,双手一松,眼睁睁看着怀里的晓星尘被人一把夺过。 “还给我!!!” 薛洋双目血红着咆哮道,朝前猛扑了过去。 下一秒,一个冰冷的东西,“咔”的一声就铐住了他的手腕。 “薛洋是吗?” “由于你涉嫌非法拘禁他人,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13.宋子琛火急火燎赶到病房的时候,晓星尘正安静的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十分平稳。 只是,那张平日里生气勃勃的脸,现在却苍白得吓人。若不是这样,宋子琛可能会在那一瞬间误以为,晓星尘只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睡得太久了而已。 宋子琛呆立在病房门口,目不转睛的望着床上的人。 他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将晓星尘紧紧拥入怀中,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双腿却跟灌了铅似的,一步都挪不动。 “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吧。”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 宋子琛这才发现,晓星尘的床边,坐着一个女人。 那人长发披肩,面容姣好,轮廓柔美却又干净利落。 “子琛。”她抬头,面容平和却严肃。双眼,则是明显的红肿。 “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星尘…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望着女人那双与晓星尘八分相像眉眼,宋子琛一下子僵在原地。 良久。 他终于开口,可声音却干涩沙哑得可怕。 “…阿姨…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他。” 宋子琛终于等到警方电话的时候,对方只是说人已经找到,现在在医院。但却并没有告诉他,晓星尘,究竟遭遇了什么。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就是晓星尘的母亲,此刻强忍着悲痛告诉他的。 宋子琛懵了。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薛洋真的会对晓星尘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 薛洋不是喜欢晓星尘吗? 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那个他放在心尖上这么多年,珍贵得连亲吻都不敢用力的人,如今却在薛洋所谓的“喜欢”之下,受尽屈辱,遍体鳞伤,昏迷不醒。 晓妈妈望了一眼病床上意识不明的儿子,又抬头看看站立在侧,面色阴沉,因强烈的愤怒和悲伤而身体微颤的宋子琛,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他们两家是门对门的邻居,互帮互助惯了,父母辈的关系也特别好。 晓星尘是单亲家庭,父亲早逝,一直和母亲一起生活。宋子琛父母知道晓星尘家的情况,明白单亲妈妈一个人带孩子实属不易,所以只要知道对方遇到困难,就一定会竭力相助。而宋子琛家也是,父母因为工作经常出国,常常没时间照顾孩子,每当这个时候,晓妈妈也会主动帮忙照看。 不过虽说是照看,宋子琛从小就独立又懂事,根本不需要大人多操心,反而是体弱多病的晓星尘,更需要有人时常跟随在侧。结果时间久了,反而变成宋子琛照看起了晓星尘。 而等到时间再久一些,这两个人心里揣着的那点儿心思,晓妈妈也早就是心知肚明的。每当她瞧见子琛那孩子看自家儿子的眼神,还有自家孩子看对方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欣慕,她就总会觉得,少年时的爱情真是单纯又美好。 可如今,现实却好像跟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晓妈妈看着眼前这个双眼布满血丝,面容憔悴又不修边幅的宋子琛,竟一时间很难把他和自己印象中那个素来干净整洁的男孩子联系在一起。 看样子,这孩子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想到他平日里的模样,晓妈妈只觉得心痛不已。 她默默的又叹一口气,招招手,示意宋子琛过来。 虽然方才的语气不是很好,但她又怎么忍心,把气撒在这个自责不已的孩子身上呢? “好孩子,阿姨没有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她握住宋子琛颤抖不已的手,柔声道。 可闻言,宋子琛的双手抖颤得更厉害了。 “医生说,星尘现在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了,你不用太过担心。”晓妈妈握着他的手,安抚似的,微微发力。 “你看你,眼睛红成这样……星尘失踪之后,就一直没好好休息过吧?饭呢?有好好在吃吗?” 宋子琛的喉咙哽住了,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晓妈妈虽然也双眼通红,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坚毅非常。 “子琛,真正做错事的人还未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们,绝不能先倒下。” A市拘留所。 “薛洋,出来!” 隔着一面玻璃墙,薛洋看见的是一个戴着金边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让你来的?”薛洋皱眉,冷声道。 “是的。”男人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点头回应道,随后从黑色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资料。 “小少爷,这次的案子由我全权为您负责。”男人慢条斯理的翻开资料道:“您不必担心,先生对这件事十分重视。来之前便托我了解了案子的详情,虽然有些棘手,但只要您愿意配合,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无论您犯了什么错,先生依然看重您的能力。他让我转告您,等案子顺利解决后,希望您能尽快回去,帮家里做事。” 薛洋一反常态的没有露出笑容,也没有正面回应男人的话,而是自顾自的,问了一个问题。 “他醒了吗?” 男人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哦,您是说,那位晓姓男士?” 薛洋没吭声,但眼底却亮了一下。 “还没醒。”男人将眼镜向上推了推,接着继续翻动手头的资料,动作游刃有余。 “正因如此,我们得抢在他醒来之前,尽快处理这件案子。” 14.“我的天哪,刚刚那场庭审真的是……啧啧啧,震惊我妈。”“可不是,指纹,药物化验单,监控记录,DNA鉴定,这么些实打实的证据,居然就被辩护律师一句‘情侣关系’,全都给否了。”“这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啊,一般情侣会给对方下药吗?而且被害人还受伤了啊…”“你没听刚才辩护律师是怎么说的吗,那措辞听起来光面堂皇,可意思分明就是,根本不存在什么非法拘禁和伤害他人,只是小情侣之间玩得有点过火。而且人家还说什么,双方均为自愿,且被告是发现对方情况有异后,欲携其前往医院救治时被捕的,如果这是真的,硬要判,现在就顶多只能算是过失伤人吧。”“啧啧啧,流程都快走完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套说辞,还要求提出新的人证物证,这下搞的,直接休庭了都。”“可都这样了,到底还能搞出什么证据来啊,难不成还能证明‘情侣关系’?要真是情侣,直接找被害人询问不就好了。”“坏就坏在这儿了,被害人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呢,怎么问?一会儿再开庭,要是对方真‘搞’出什么证据来,被告再一口咬定他们就是情侣,那恐怕是真的说不清楚了……”“没想到啊,我就随便选了个案子,居然这么精彩,感觉这次报告总算能多写点了。”“得了吧,上次听庭审你好像也是什么说的吧?结果还不是被教授打回来了…”“别别别,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两个嬉笑着的声音渐行渐远,而宋子琛的双拳却越攥越紧。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星尘怎么可能和薛洋是情侣?!” 宋子琛和晓妈妈都没想到,在各种证据均确凿无误的情况下,对方辩护律师却突然说,这属于情侣之前的正常交往,双方均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所以并没有构成非法拘禁,更不存在故意伤人。 “难道对方还能证明星尘和他是恋人吗?”晓妈妈眉头紧皱,口气疑惑又沉重。 “若是要证明这些,伪造一些口供和物证并不是什么难事。”律师面色凝重,“只要被告人做最后陈述时,死咬这件事不认罪…” “那我们的胜算…恐怕是不大了……” 薛洋被带到法庭上的时候,坐在下面旁听的几个人,似乎都被他那张尚且稚气的脸给吓到了,小声的交头接耳起来。 “肃静。”审判长严肃道。 “法庭辩论结束,下面由被告人做最后陈述。” 薛洋的律师安静地坐在辩护人席上,正收拾着桌面上的资料,好像准备一结束就马上离席似的。 可薛洋,却迟迟没有开口。 “被告人?”审判长声音微扬,再次询问道。 薛洋没吭声,却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不远处,正强压愤恨、眼神泠冽的宋子琛身上,开口问道。 “宋子琛,他还没醒?” “薛!洋!!”闻言,宋子琛心里那团火直冲大脑,他低吼了一声,腾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肃静!”审判长冷着脸,厉声道。 坐在一旁的晓妈妈,轻轻拉了拉宋子琛的衣袖,摇摇头,示意他先坐下来。 “被告人,请你做最后陈述。” 良久,薛洋终于抬起了头。 他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笑嘻嘻的开了口。 可闻声,原本坐在一旁已经整理好材料的辩护律师,却猛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薛洋。 “我和星尘,不是情侣关系。” “暂时,还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笑意甜腻,语气亲密又热烈。 一周后,法院宣布了薛洋的判决结果。 因犯非法拘禁罪、强奸罪及故意伤害罪,薛洋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零八个月。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宋子琛还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告诉他,晓星尘醒了。 他和晓妈妈匆匆赶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晓星尘正靠坐在床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两眼无神的发着呆。 “星尘!”晓妈妈再也忍不住了,扑上前去紧紧搂住儿子,泪水也决堤般的落了下来。 “妈?您怎么来了?”晓星尘似乎有些吃惊,他回抱了一下自己的母亲,但却没什么力气。 “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声音哽咽不已,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星尘……”宋子琛哑着声音,缓缓的,跪倒在晓星尘床边。 “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 宋子琛讶异的抬头。他不懂,晓星尘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三个字。 病房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晓星尘身上,暖洋洋的。他唇角弯弯,梨涡浅淡,很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 “对不起,子琛。”“我食言了。” “这双眼睛,我又没有保护好……” 宋子琛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这才发现,晓星尘方才的双眼无神,并不是在发呆。而是他,真的看不见了。 经过仔细的检查,医生说,晓星尘的失明,大概是因受到强烈的刺激,精神压力过大而引起的。好在眼部没有损伤,也没有病变,只要他心里的坎过去了,应该也就能看得见了。 晓星尘妈妈看着儿子憔悴虚弱的模样,心疼得又湿了眼眶。她紧握着晓星尘的手道:“没事儿了,事情都过去了……那个…那个该死的薛洋,也得到应有的制裁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晓星尘看着好像并没有多沮丧,反倒是笑着去安慰妈妈和宋子琛,说自己没事,小时候也经常因为眼睛的事住院,都已经习惯了,还不停的劝他们不要担心。 可宋子琛却总觉得,现在的晓星尘,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子琛,我的双皮奶呢?”晓星尘撇撇嘴,故作委屈道。 啊…宋子琛愣住了。 那杯双皮奶,还在家里的桌子上搁着。不过,应该也不能吃了吧。 晓妈妈眼角含泪,但听到晓星尘的话后却笑了:“好好好,子琛,麻烦你照顾一下星尘,我去买点吃的回来。刚好咱们仨儿都还没吃饭,一起吃吧。” “妈,我要双皮奶。”“好了好了,知道了,你给我好好躺着休息,别乱动。”“好。” 直到听到母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晓星尘收起孩子气的笑容,唤了一声宋子琛的名字。 “怎么了?”宋子琛坐在他床边,温声道。 虽然晓星尘此时双目无神,但表情却是明显的困惑不解。 “子琛,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妈说的那个‘薛洋’,是谁啊?” 15.自从出院以后,晓星尘就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神经兮兮的。 住院的那一个月里,在宋子琛的精心照顾下,他的世界从最初的一片漆黑,到慢慢的开始有了光亮,再到现在,恢复得大致如初。除了时不时看东西还会有些模糊、出门必须戴帽子之外,晓星尘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比起眼睛,他反而觉得脑子的问题更加严重些。 出院前,医生建议他先在家休息半年。晓星尘怕妈妈直接把自己接回家。一想到可能有大半年见不到宋子琛,他就难过得不行,所以执意说自己不用休息。可他妈妈却不这么想,紧赶就给晓星尘办了临时休学。只不过,她并没有把晓星尘接走,而是在学校附近帮他和宋子琛另租了一套房子,还千叮咛万嘱咐宋子琛好好照顾他。 然后,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晓星尘一度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亲妈。他一直以为他妈会把自己接回家,所以才反对医生的建议,可没想到,她就真的就直接把自己丢给宋子琛,扭头就走了。 “阿姨应该是工作忙吧。”宋子琛安静的注视着晓星尘,轻声安慰道。晓星尘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一定道理,点点头,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而且,我跟阿姨说了,我们在一起的事。”“噗!咳咳咳咳咳……” 晓星尘这一口水还没下去,就直接给喷了出来。宋子琛怕他呛着,赶紧过去给他怕背。 “咳咳咳咳、子、子琛?你不会就这么直接跟我妈说了吧?”“嗯。”“同居的事也说了?”“嗯。”“……我妈…没说什么?”“阿姨说,祝我们幸福。” 晓星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宋子琛,可接着,桌上就被人放下了一杯饮品。 “您好,这是您点的柳橙汁,请慢用。” 橙黄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轻轻晃动着,颜色鲜艳欲滴。 可霎时间,晓星尘却神色突变。 “对不起,我们没有点。”宋子琛立刻叫住了服务员,抓起杯子就放回了对方的托盘里,声音冷冽。 “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隔壁桌的,我上错了,实在不好意思。”服务员连连道歉,赶忙退身离去。 虽然宋子琛及时撤走了那杯橙汁,可眼前的晓星尘,却还是双肩微颤,面色苍白。 这就是为什么,晓星尘觉得自己脑子好像有问题的原因。 说来也好笑,这件事是出院之后,晓星尘突然发现的。 他害怕橙汁。 其实也不能说是橙汁,但凡装在透明杯子里,颜色类似橙汁的液体,他统统都害怕。 晓星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怕什么,可只要一看到那样颜色的杯子,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就会在瞬间充斥他的全身。 紧接着,心悸,气促,脊背麻痹,两眼发黑。 明明惊惧得想要马上逃走,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捆住了手脚,只能呆楞在原地,被这洪水猛兽般的恐惧感一点点的吞噬,动弹不得。 “星尘。”忽然,他感觉周身一暖。 宋子琛抱住了他。 宋子琛温柔的搂着晓星尘,一只手抚摸着对方因紧张而僵硬的脊背,动作轻柔又缓慢。 只是一个拥抱而已,晓星尘却突然觉得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暖人的温度透过衣服传来,像是黑夜里的一束光。晓星尘伸出手,紧紧回抱住对方。 慢慢的,眼前的黑暗褪去,心悸停止,呼吸也渐趋平稳。 晓星尘像一个在暴风雪夜里艰难跋涉的旅人,突然发现了可以蔽身的木屋一般。他蜷缩了一下身体,往宋子琛的怀里又靠了靠。 宋子琛垂眸,看着不停地想往自己怀里钻的晓星尘,心中甜蜜又苦涩。 从小到大,他记忆里的晓星尘,虽然体弱多病,但性子却坚毅又勇敢。这样的他,明明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东西…… 自那件事发生之后,晓星尘就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但令宋子琛感到万幸的是,他的主要发病症状,是选择性遗忘。由于人类心理的保护性机制,晓星尘把和薛洋相关的所有记忆,全部封闭了起来。 可是虽然如此,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会有一些本人不自知的条件反射。比如橙汁。 而除此之外,宋子琛还发觉到两件,连晓星尘自己都还尚未觉察的事。 一件,他开始害怕别人碰自己的头发。哪怕只是被轻轻抚摸一下,晓星尘都会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被吓得浑身僵直。 而另一件则是,只要有人靠近晓星尘的正后方并发出声响,就会瞬间给他造成巨大的惊吓和刺激。 至于宋子琛为什么会发现这两件事,是因为这两种举动,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对于他和晓星尘来说,原本都是十分稀疏平常的行为。 宋子琛虽然不会经常去碰晓星尘的头发,但却时常帮他戴帽子。有一次出门,他帮晓星尘戴帽子时,发现对方的头发乱得一塌糊涂。可就在他刚想伸手帮忙梳理的时候,晓星尘却被他的动作猛的惊退了好几步。再抬头看向宋子琛的时候,他那双平日里温润的眸子,全是警戒和防备。 另一次,则是晓星尘在洗碗,宋子琛发现他在走神,于是玩性大起,悄悄从背后搂住了晓星尘,咬着耳朵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宋子琛没想到,在下一秒,晓星尘就迅速从水槽边抓起刚洗干净的水果刀,朝着自己的手臂,狠狠的扎了下去。 不过好在宋子琛反应快,及时抽离了手。 虽然没有被水果刀扎刺中,但手臂还是被划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霎时间鲜血四溢。 终于冷静下来之后,晓星尘傻眼了。 “对不起、对不起…子琛,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他看到宋子琛淌血的手臂,惊慌失措的红了眼眶。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听到脖颈后传来声响,自己就突然神经紧张。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没事儿,不疼。”宋子琛没顾得上自己,反而是第一时间去安抚晓星尘。 晓星尘慌乱的取来药箱,双手微颤。 “子琛…我、我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自从出院之后,你有没有觉得我……好像总是神经兮兮、一惊一乍的……”他一边慌忙的打开医药箱,一边语无伦次的说道。 宋子琛望着晓星尘那副担心又自责的模样,心底一阵抽痛。 “星尘,你现在很好。”他握住晓星尘的手腕,示意对方抬头看自己。 “你现在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宋子琛看着他自责的脸,温柔又耐心的解释道,“当初我不该说‘你的眼睛也是我的’,也不该用要求的语气叫你保护好眼睛,是我不好,才让你现在心理压力这么大……” 求求你,别对我说“对不起”三个字。 “你没错,都是我不好。” 对,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一早就放弃学生会,如果我能再早些防备薛洋,如果我那天能更早点回来…… 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是…是这样吗?”晓星尘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眉头微皱。 “我可是学心理学的,你不相信我?”宋子琛伸出手,轻轻揉开晓星尘的眉心,温声道。 晓星尘,求求你千万别想起来。 你的不安,你的恐惧,你的痛苦,我要你把这一切的缘由,统统都归结到我身上来。 “那好吧。”晓星尘眉间稍稍缓和下来,笑道:“那子琛可要好好帮我呀,要是只有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望着晓星尘一如往常的温和笑颜,宋子琛心头微动。 “!…子、子琛!别闹了,伤口还没包好呢…” 晓星尘还没反应过来,宋子琛就倾身拥住了他。 “好了好了,快松开我,你手臂还在流血呢…”晓星尘有些着急,挣扎了一下,但宋子琛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晓星尘有些无奈:“流了这么多血……真的不疼吗?” “疼…”宋子琛的声音又低又哑。 伤口的确是疼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心口来得疼。 “那就乖乖听话,赶紧起来包…”“你有办法的。” 晓星尘刚想把宋子琛支起来,却被对方这么一句没头没脑话打断了。 “你有办法的…”宋子琛目不转睛的盯着晓星尘的双唇,眸色深沉。 “就算不包扎,你也有办法帮我止疼的。” 宋子琛很少会有这种孩子气的赖皮举动,所以只要他一耍起赖来,晓星尘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我知道了。”晓星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微微合上双眼,下巴轻仰,轻轻吻住了宋子琛的唇。 血液顺着小臂缓缓的滴落下来,可宋子琛却完全不觉得疼。 他全心全意、专注又深情的回吻着晓星尘。 想要用力,却又不敢。 宋子琛啃咬舔舐着晓星尘柔软的唇瓣,突然想把对方就这么揉进身体里。好像只要这么做,晓星尘遭遇的所有苦痛,就能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似的。 晓星尘,晓星尘,晓星尘。他在心底里一遍又一遍的唤着这个名字,心头又甜又疼。 晓星尘被他吻的双颊泛红,气息不稳。 “…唔…子、子琛……”他有点喘不上气来了。 闻声,宋子琛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晓星尘。 他望着被自己吻得双眸洇水,面色微红的晓星尘,怔了两秒后,突然脱口而出。 “等毕业以后,我们结婚吧。” 晓星尘的脸腾一下就烧红了。 “这、这种时候你还有闲工夫开玩笑?快点起来处理伤口了…” “我没有开玩笑。”宋子琛的眼神认真至极。 “晓星尘,我喜欢你。” “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现在回想起来,这过去的二十年里,我好像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喜欢你了。” “可是…不够啊…还不够……” “如果能活到五十岁,那我就还能用三十年的时间喜欢你。如果能活到七十岁,那我就还能用五十年的时间喜欢你……” “晓星尘。”宋子琛的眼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你愿意在我身边,让我倾尽余生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喜欢你吗?” 闻言,晓星尘轻轻的,笑出了声。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子琛也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现在好了,话都被你说光了,你让我说什么好?” 晓星尘的眼睛里好像盈着星辰,他唇角弯弯,笑意温暖。 “我愿意。” 宋子琛不知道,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自己的眼里,也盈满了星辰。 16. 五年后。 “哎哟亲家母,你快过来劝劝,这俩孩子穿什么不好,非要搞成一黑一白的拍结婚照。而且宋子琛那个死小子还一直瞒着我,要不是今天过来看看,都不知道他要把自己的结婚相册搞成什么鬼样子!” 说这话的是宋子琛妈妈。看她那副样子,明显是和儿子做思想工作失败了,气得只好过来跟晓星尘妈妈抱怨。 但晓妈妈却是不以为然,她远远的看着那两个一黑一白的身影,嘴角蓄满了笑意。 “年轻人嘛,自己的结婚照,想怎么拍就让他们拍去吧。你看啊,要不是这两个孩子自己有想法,我估计还没机会看到他们俩穿道袍的样子呢。”宋妈妈闻言,气似乎消了一些:“也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岚岚和星星穿成这个样子,还挺新鲜的。” “而且你不觉得吗,他俩穿成这样,完全是出乎意料的合适啊。”“是啊!刚才我还在气头上,都没好好看…嗯……现在这么一瞧,还真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你看看我们岚岚,这一身黑色道袍穿在身上,又高又帅,一表人才的,多好啊。”“我倒是觉得星星那一身更好看,不是我说啊,星星真的太适合白色了,这一身套在他身上,啧啧啧…这是下凡来渡劫的仙人吧?” 两位妈妈聊得极为开心,笑个不停。 宋子琛和晓星尘站得远,只能瞧见她们俩聊得热烈的样子,却听不清内容。 “子琛,我们穿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晓星尘还是有点担心,不安的拽了拽衣袖。 “没事。”宋子琛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道,“只是拍一组而已。” 见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宋子琛略略思索了一下,走到一张休息用椅的旁边,拿出了什么东西,递了过去。 晓星尘的眼睛倏的一下就亮了。 是一把剑。 这把长剑通体雪白,剑镂霜花。 “这、这剑是哪儿来的?”晓星尘有些兴奋的接过剑,翻来翻去的把玩着,看起来喜爱非常。 “找人订做的。”宋子琛看他露出一副小孩子般开心的表情,不禁轻扬了下嘴角。 “订做?这要怎么订做?……难不成?!”晓星尘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没错,这把剑,是宋子琛亲自设计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一想起晓星尘当年身着白色道袍,衣袂翩翩的模样,这把剑的样式就自然而然的映入了他的脑海里。虽然具体的细节模糊不清,但他还是摸索着自己画了设计图,找人订做了一把出来。 “岚岚你怎么这么厉害。”晓星尘抱着剑爱不释手,没多想,踮起脚就往宋子琛脸上亲了一口。可亲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行为有多大胆,一下子羞得双颊通红。 “…你喜欢就好。”突然被晓星尘这么一亲,宋子琛也紧张了起来,有些慌乱的撇开了目光。 “两位新人,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开拍了!”摄影师在不远处挥手道。 “好、好了!”晓星尘有些结巴,闻声正想走出伞下,却被宋子琛一把拦住。 “怎么了?”晓星尘正疑惑,下一秒,自己眼睛就被蒙上了。 “穿成这样,就没办法戴帽子了。”宋子琛取来白纱,细细的将晓星尘的眼睛蒙了起来。 白纱微透,刚好隔绝了一层阳光,又不至于完全看不清楚。 宋子琛牵过晓星尘的手,柔声道:“走吧。” 透过白纱,宋子琛的轮廓温暖又动人。晓星尘笑道:“好。” 拍完结婚照,晓星尘是被宋子琛拦腰抱回家的。 晓星尘没料到,只是拍个结婚照,居然直接就把他累倒了。加上他本来身体就弱,一整天折腾下来,后续的事情还没完全结束,晓星尘就在出外景回来的路上睡着了。 宋子琛看他睡得熟,舍不得叫醒他,自己一个人去处理完了所有的事宜后,就带晓星尘回家了。只是晓星尘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被宋子琛偷偷的亲了好几下。 晓星尘在沙发上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宋子琛正拿着卸妆棉给他卸妆。 “……子…子琛?”刚睡醒的晓星尘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得宋子琛心里一阵酥麻。 “醒了?”宋子琛稳了稳心神,从一旁取来一只温热的湿毛巾,帮他擦去脸上残余的卸妆水。 晓星尘点点头,揉揉眼角,从沙发上坐起来:“我睡了多久?” “也没有很久,两三个小时吧。”收拾完卸妆剩下的物品,宋子琛站起身来,“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煮了粥。” 被宋子琛这么一提醒,晓星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有点饿了。他点点头,想站起来去厨房,却被宋子琛压住了肩头。“你不用起来,我去把粥端过来。” 望着宋子琛走向厨房的背影,晓星尘不禁觉得,这五年来,自己真的快要被宠成个废人了。 捧着香香糯糯的鸡丝粥,晓星尘在沙发上缩成一个小团,满眼都是幸福的笑意。 宋子琛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在晓星尘旁边坐下,开机。 晓星尘咦了一声,捧着小碗好奇的凑了过去。 “今天还有工作吗?……啊、这不是今天…”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们俩今天刚拍的照片。 有最标准的西式婚照,也有大红色的中式风格。 不过最令他们俩满意的,大概就是那一组两人身着道袍的照片了。 晓星尘一身白衣,眼缠三指宽的白纱,背负长剑,衣袂飘飘,唇角含笑。宋子琛则是身着黑色道袍,手持一柄黑色长剑,立如苍松,面容孤高又清冷。 晓星尘看着照片上的宋子琛,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看,岚岚你又没笑,人家摄影师脸都要气歪了,结果还是拍了一堆没有笑着的哈哈哈哈哈。” 宋子琛没吭声,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照片里眼缠白纱的晓星尘,眼底溢满了温柔。 这两个人啊,看照片的时候都第一时间去看了对方的模样,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拍得怎么样似的。 “啊,对了,明天是不是喜糖要到了?你说,我要不要让我妈过来帮我们一起包糖?”晓星尘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粥,把碗轻放在茶几上,抬眼问宋子琛。 “那个…现在还不急。”宋子琛确认完照片,合上电脑放到一边,揉了揉太阳穴。 订婚的时候,两个人还没想到,原来真的准备着手结婚的时候,事情竟然会多成这个样子。晓星尘因为本来就熬不太住,经常累到一定程度就直接睡着了,所以事情就总是都留给了宋子琛。 晓星尘瞧见他隐隐发青的眼下,有些心疼的皱起了眉头。 正揉着额角,宋子琛忽然感觉有一双手,轻轻的拢住了他两侧的太阳穴。 不知道什么时候,晓星尘跨坐在了宋子琛的腿上。双手微微发力,帮他做起了按摩。 手指传来恰到好处的力度,令宋子琛不禁轻叹出声。 “明明事情那么多,我还老是动不动就睡着,把事情都丢给你一个人……”晓星尘揉着对方的额角两侧,语气里满是歉意。 宋子琛闻言,没有作声,只是微閤着双眼,轻轻的仰起了头。 晓星尘一愣,有些疑惑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充电。”宋子琛保持着仰头的动作,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伸出双手,环住晓星尘的腰。 “充了电,就不累了。” 晓星尘看着他这幅一本正经耍赖的模样,忍俊不禁。 “好,充电。” 原本放在宋子琛太阳穴处的双手,缓缓的放了下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晓星尘倾下身,吻上了对方的唇。 17.晓星尘一直都很喜欢宋子琛吻自己的方式。 他的吻永远都是那么的专注而深情,好像要把全世界的温柔都捧到自己面前那般,真挚又热烈。 晓星尘被吻得有些头脑发热,他低咛了一声,不自觉的扭动了一下腰身,却突然发现有个发烫的硬物,贴上了自己的腿根。 也几乎是同一刻,宋子琛松开晓星尘,身体猛然后倾,想要尽快和他拉开距离。 晓星尘愣住。 对了…类似这样的情景,在他和宋子琛正式同居不久后,也是发生过的。 晓星尘记得,那天好像是情人节的晚上。 两个人刚从外面约会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进家门没多久,连外套都还没来得及脱,就双双纠缠在了沙发上。 晓星尘被宋子琛压倒在沙发里,双眼朦胧。昏昏沉沉的,他只知道,对方极具侵略性的吻着自己。 温软的舌,一寸寸的入侵他的口腔…而呼吸里,好像还带着些许,葡萄酒的香气。 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和宋子琛,似乎都喝多了。 原本两个人回家之后,是打算赶紧洗澡睡觉的,可晓星尘却迷迷糊糊的拽过宋子琛的衣领,仰着头想索吻。而紧接着,他就被对方压倒,给箍在了沙发里。 晓星尘还懵着,却被人吻得浑身发热。他低吟着弯了弯右腿,一下子就碰上了对方炽热坚硬的那处。 说实话,晓星尘那时候完全是意识不清的,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碰到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对方被自己触到之后,手臂僵硬了几秒,随后便开始更加激烈的吻他。 晓星尘的意识愈发混乱。模糊中,他的外套被人脱去,紧接着一只手,无声的探进了衣服里,轻轻捏住他胸前的一处,揉搓了起来。 他被突如其来的感触激得脊背酥麻,一声动情的呻吟脱口而出。而正是这一声,更刺激到了对方,那只手的动作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渐渐的,晓星尘好像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变得奇怪。 这一点,对方也察觉到了。接着他下身一凉,又有一只手,握住了他某个部位。 可霎那间,晓星尘头脑一片空白。好像有一盆冰水,哗啦一下,从头浇到了脚。 他在一瞬间浑身僵直,身体颤抖不止。 可那只手,还在动。 漫无边际的黑暗仿佛洪水猛兽,扑面而来。 “你还没跟宋子琛做过呢吧?喔、我忘了,毕竟才同居的第一天,你就被我摁在床上操呢。” “哎你说,宋子琛一个连被人碰一下都要难受半天的死洁癖,要是知道你现在正被我压在床上干,该会露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来啊?” “晓星尘,你知道你现在还硬着吗?”“被一个自己恶心的人操成这样,亏你还能一直硬着啊晓星尘?”“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干净?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这幅样子拍下来发给宋子琛看看呀。” “看看他,还会要你吗?” 晓星尘的身体剧烈的抖颤了起来。 “…放…放开我……”他声音哽咽又沙哑。 恐惧像一只鬼手,在黑暗里无声扼住了他的喉咙。 宋子琛喝得有些醉,好一会儿都没发现晓星尘神色有异,手上还在动作着。 直到他在窗外泼洒进来的月光之下,隐约看到那双惊惧不已盈满泪水的眸子,这才发现晓星尘的面容早已惨白得吓人。 宋子琛的酒意一瞬间消失无踪。 “星、星尘?对、对不起,我……” 宋子琛慌乱的起身,急急忙忙想要道歉,可晓星尘满眼都是恐惧和戒备,他快速把自己从宋子琛的身下抽离,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拼命地往沙发角落里躲。 那不是一张很大的沙发,可晓星尘和宋子琛拉开的距离,却遥远得好像隔着银河。 分明是醒着的,可晓星尘却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尽的噩梦。 他不知道脑海里那个疯狂的声音究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一阵铺天盖地的恐惧到底自何而起。可下身被宋子琛触到的一霎那,黑暗就突然从四面八方伸出利爪,把他往深渊拽去。 望着躲在沙发角落,瑟缩成一团的晓星尘,宋子琛心如刀割,悔恨莫及。 他抬起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星尘,对不起。”宋子琛跪立在沙发上,话语里全是悔恨。 他居然趁着酒意对晓星尘做了这种事,宋子琛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晓星尘闻声双肩一抖,似乎是被吓着了。 他有些发懵的抬头,却望见了宋子琛脸上的红印。而下一刻,那些原本还死撑在眼眶里的泪,猝不及防的一下子就全落了下来。 宋子琛还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可紧接着,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扑进了他的怀里。 晓星尘满脸都是泪,身体还在因恐惧而颤抖着,可他却急急的伸出手去摸宋子琛的脸。 “…你…你打自己做什么……这不是你的错呀……”他眼眶通红的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 明明是自己不好…可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却露出了这么一副难过不已的表情来呢…… “……是我…是我还没准备好……” 晓星尘在宋子琛怀里垂着头,声音抖颤:“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总是害怕……” “子琛……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 听到晓星尘带着哭腔的声音,宋子琛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紧紧的,深深的将晓星尘拥入怀中。 “我发誓,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碰你。” 17.5“星…星尘,你快下来。”宋子琛后背紧靠着沙发,和晓星尘拉开距离。他的眼神慌乱又尴尬,而那张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脸,现在却暗涌着难耐的情欲。 虽然听他这么说,可晓星尘却依然跨坐在他腿上,半点都没挪动。 “…星尘。”宋子琛的语气又沉了几分。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重新环住对方的腰,想把晓星尘从自己身上抱起来。可晓星尘却顺势,攥住了他衬衫的领口,又靠近了几分。 这下,两个人的下身,紧紧的贴合在了一起。 “星、星尘!”宋子琛哑着嗓子,不敢再动。他怕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又要控制不住了。 晓星尘咬了咬下唇,小心又笨拙的动了一下腰,隔着裤子,蹭了一下宋子琛。 “…别……别动了。”宋子琛用手卡住晓星尘的胯部,声音低沉而沙哑,示意他不要再靠近。 “你再动,我……” 我要忍不住了…… 可宋子琛没想到,就在他拼了命的想要压抑自己的时候,晓星尘却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了一句。 “子琛…我想要……” 宋子琛心里那道驻扎了多年的防线,就在这一瞬间顷刻土崩瓦解。 他一只手握住晓星尘的腰,另一只环至对方脑后,下颚轻扬便吻了上去。 不像平常那般小心又克制,宋子琛略显蛮横的入侵着晓星尘的口腔,温热的舌一寸一寸的掠夺过口中的每一处领地,似乎想要将他的一切都占为己有。 晓星尘原本就动了情,现在又叫宋子琛这么吻着,身子愈渐发软,更加紧密的靠近了对方。 宋子琛一边深吻,一边将那只原本扶在晓星尘腰间的手,缓缓的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被宋子琛宽大又温暖的手掌触碰过的位置,都好像点起了一把火,从下往上一点点的烧上来,热得晓星尘有些口干舌燥。 接着,晓星尘忽然觉察到,两人紧密贴合的那处,那人的东西愈发地滚烫坚硬了起来。 宋子琛情欲难抑,他想伸手去碰晓星尘的下身,可却在触到对方腰带的时候,触电般的缩回了手。 他还吻着晓星尘,只是忽然双眼微张,默默注视着对方微微颤动着的睫毛,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随后,晓星尘就被宋子琛一个侧身,给压在了沙发里。 宋子琛继续吸允舔舐着晓星尘的唇瓣,无声的褪去了他上身的衣物。 面前是对方温热又动情的气息,而耳边,则传来了腰带松动的碎响。 “嗯……”晓星尘被吻得正迷糊,软软的呻吟出声,可宋子琛却松开了他的唇,转而去吻他白皙的脖颈。 接着是肩头,再来是锁骨…… 他时而舔舐,时而吸允,时而啃咬,一点点、一寸寸,从上而下,温柔又虔诚。 晓星尘被他吻得心尖瘙痒,可就在这时,宋子琛的吻落在了他的小腹上,而接下来,就向更下方游走过去。 舌尖,轻轻的舔了一下那物的前端。 “唔……”晓星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下身一股奇妙的感觉如烟花般绽开,不禁低咛了一声。结果一低头,他就看见宋子琛唇齿微张,含住了自己的那处。 “…子、子琛!别!…脏……唔…嗯……啊……” 晓星尘吓了一跳,刚想阻止,可宋子琛早已将他尽数含进口里,唇舌并用,小心的吞吐了起来。 “…嗯……”一种奇异的感触自下身升腾而起,晓星尘小腿微微绷紧,难以自持的发出呻吟。 宋子琛整个口腔里都是晓星尘的味道。当对方的事物在他的挑逗下,开始慢慢的坚硬、发烫,他觉得自己的下身也愈发肿胀,难受不已。 快感愈强,晓星尘不自觉的弓起脚背,似乎就要迎来一场欢愉,可就在这时,宋子琛的动作却忽然慢了下来。 “…子…子琛?”晓星尘原本马上就要泄身了,这么突然一停下,他难受不已,低吟着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但下一刻,宋子琛的中指指腹,就触上了他的穴口。 晓星尘一惊,正想后退,可宋子琛又开始舔舐吸吮起他的硬物,同时,那根手指也轻柔的撬开了他的花穴。 前端传来的快感让他根本无暇顾及被人缓慢拓展的后穴,直到宋子琛的手指从一根增加到了两根,晓星尘才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抗拒的想要挣扎。 可他刚想逃离,那两根在体内缓慢动作着的手指,却突然触到了什么地方,触电般的一下,让他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 “唔……子琛…别…别碰那里…感觉…好奇怪……” 这话虽然是在拒绝,可晓星尘的声音却软糯又动情,虽是拒绝,却更像是在邀请。 宋子琛嘴里舔弄着晓星尘的坚挺,两根手指在他身里抽动着做扩张,时不时的还要去欺负一下他体内的敏感,激得晓星尘呻吟连连,紧接着就在下一次手指的抽插下,唤着对方的名字泄了身。 滚烫的液体,也尽数射进了宋子琛的口中。 等晓星尘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直起身来。而嘴角,还残留着些许浊白, “!子…子琛?你、你吞下去了?”晓星尘满脸都是震惊,双颊羞得通红一片。 宋子琛没有正面回应晓星尘,而是伏下身来,动作温柔的拥住对方,咬着他的耳朵问:“舒服吗?” 被宋子琛这么一问,晓星尘的脸更是烫得吓人。他不好意思的把头埋进对方怀里,过了好久才别别扭扭的嗯了一声。 宋子琛闻声,眼底柔软一片。 “…可是……好脏啊…你…你就这么吞进去了……”晓星尘还是有些在意,拽着宋子琛已经褶皱不堪的衣领,担心的小声道。 “不脏。”宋子琛捧起晓星尘泛着红晕却又略带不安的脸,目光里是沉甸甸的真挚与深情。 “只要是你,都不脏。” 晓星尘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一句话,他心里一处被封闭已久的灰暗角落,忽然哗啦一下撒满了暖人的阳光。 虽然不知道那个角落里到底藏着些什么,可晓星尘总觉得,好像只要有这些光亮,他就有了一副坚实可靠的盔甲,和能与世间一切黑暗对抗的力量。 突然,一个滚烫的物体,抵上了他微红的穴口。 晓星尘还在走神,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不免得把他吓了一跳。 而宋子琛在瞬间就感受到了身下之人微乎其微的颤抖。他的手臂僵硬了片刻,然后,用力的闭了下眼睛。 等到再睁开的时候,那眼底汹涌泛滥的情潮,已被他强行压去一半。 此时晓星尘正打算全力放松自己,等待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可不想那人探过身来,却只是帮他穿上了掉落在地的薄外套。 再抬头看的时候,宋子琛已经系好了皮带,端坐在沙发的一边。只是上身的衬衫凌乱,人也在微微喘着粗气。 晓星尘单手攥着衣角,有些茫然的坐立起来。 “…你…休息一下,再去洗澡吧。” 宋子琛原本是想亲自帮晓星尘洗澡的,可自己现在硬成这样,他不确定到了浴室之后,看见对方的身体自己会不会再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所以只好让晓星尘稍作休息,自己去洗澡。 晓星尘望见对方因强忍情欲而泛红的眼角,心头忽然就软软的化开一片。 “!星、星尘?你?” 宋子琛目瞪口呆的看着晓星尘拉开了自己的裤链,下身赤裸着就直接坐在了他腿上。而那原本套在上身的外套,也因为他的动作从肩头滑落。 那原本就坚硬不已的东西没了束缚,一下子就从布料里挣脱出来,紧贴着晓星尘下身裸露的肌肤。 晓星尘从来没做过如此大胆的举动。他羞得面颊通红,双肩微颤,不敢去看宋子琛的眼睛。 宋子琛感受到了他的颤抖,以为晓星尘是在勉强自己,心疼得皱了皱眉头。他伸出手,拉起晓星尘滑落的外套,帮他重新穿好,柔声道:“没事的,不用勉强自己。” 可晓星尘却摇了摇头,腰身轻抬,将花穴抵在宋子琛坚硬的前端,身体微微下沉。 “唔…”“呃…” 两人均在同一时间,发出了一声好似痛苦又好似快乐的低吟。 然而,只不过是将前端含了进去,晓星尘就坐不下来了。 他很想和宋子琛合为一体,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总也放松不下来,卡在一半又痛又痒,难受非常。 而此刻宋子琛也是苦不堪言。 他的身体叫嚣着想要占有对方,可他又怕自己乱动会伤到晓星尘,只能拼命咬着牙,强忍着那股快要把他逼疯的意乱情迷。 “子、子琛……”晓星尘环着宋子琛的脖子,紧张又不知所措。 “…我…我想…想要你……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晓星尘双眸洇水,声音发颤。 “能…能不能…帮帮我……” 宋子琛眸色黯淡,猛的吻住晓星尘。 他忍不住了。 晓星尘被宋子琛此时热烈至极的吻亲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的身体总算是渐渐放松了下来,一点一点的,将对方的巨物尽数含了进去。 这可比刚才的两根手指要粗大许多。进入体内的那个东西又烫又硬,撑得晓星尘穴口发疼。 宋子琛则是快要抓狂了。 晓星尘体内温热,紧紧咬合着他的下身,只是刚刚进入,他脑子就一阵发懵,差点没直接射出来。 宋子琛环着晓星尘的腰身,艰难的喘着粗气。 体内的硬物虽然未动,但却好像在微微的,一抽一抽的弹跳着。而它每动一下,晓星尘柔软的内壁也会不自觉的跟着颤动一下,逼得宋子琛额角紧绷,青筋隐现。 但他还是强压着欲望,哑着声音问晓星尘:“疼吗?” 可他看着宋子琛难受非常,却又依然忍耐着不愿动作的模样,他心里软作一团。虽然穴口涨得发疼,但晓星尘还是摇了摇头。 “我没事,也没有那么疼……”晓星尘勾着宋子琛的脖子,小声道。 宋子琛眉头微皱:“疼就说疼,忍着作什么?” “…真的不疼,不信…你看……”晓星尘不想让他担心,忍着羞耻,抬起腰,极小幅度的吞吐了一下那根巨物。 温软湿润的内壁包裹着他的炽热这么一动,宋子琛额角青筋微跳,再也忍不下去了。 “唔……啊…子…子琛…别…太…太深了…” 晓星尘在上位,这个姿势使得宋子琛进入得很深,只要微微抽动一下,就会顶到很里面的嫩肉。 “…星尘…”宋子琛的声音低沉又磁性。 “…疼吗?” 虽然身体叫嚣着想要释放,可宋子琛还是极力克制着,动作小心非常,把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晓星尘的反应上,生怕不小心弄疼他。 可是,这哪里会疼啊… 伴随着宋子琛柔缓的动作,晓星尘不仅没有感觉到一丝半点的疼痛,那原本涨得隐隐作痛的穴口,现在也已经变得酸麻不已。 细密的愉悦在的身体里一点一滴的累积,而晓星尘的声音,也从最初压抑的低哼,逐渐变得情欲难耐起来。 听着晓星尘越来越软糯的呻吟声,宋子琛只觉得自己的下身愈发胀痛难忍,握着对方腰身的手,也情不自禁的用力了些。 他沉沉的喘息着,把头埋进晓星尘胸前,舔舐起那一点微微发红的乳珠。 “嗯……啊…子琛…子琛…子琛……”内壁被炽热的硬物不停的入侵又抽出,敏感的胸前又被人欺负着,晓星尘脚背弓起,软着声音,胡乱的叫着宋子琛的名字。 “舒服吗?”宋子琛低低的喘息着,询问道。 晓星尘面色潮红,呻吟着嗯了一声,双腿紧绷,又将体内的硬物夹紧了几分。可宋子琛哪里受得了对方这样咬紧自己,他低哼着,进入的动作也随之加快。 被宋子琛这么一问,晓星尘才迷迷糊糊的想起来,不知为何,在他的潜意识里,总觉得做这事是屈辱又痛苦的。所以在这之前,他的身体就一直本能抗拒着和宋子琛发生这样亲密的关系。 可今天他才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的。 和宋子琛一起的时候,他没有屈辱,也没有疼痛,只有对方铺天盖地的温柔和体贴,快要把他填满。 身体里是至高的欢愉,心头也甜蜜得发疼。而这样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到过的。 “子琛…子琛…子琛……”晓星尘意乱情迷,胡乱的抓着宋子琛的衣领,一遍,又一遍的唤他的名字。 宋子仰起头,用力的吻住了他。 “我在。” 不过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晓星尘忽然就觉得,那片总在自己世界里出现的黑暗,似乎在一瞬间,快要褪去了。 18.自从拍完结婚照之后,两人的妈妈就几乎同时发现,这俩孩子不知为何,似乎越来越腻歪了。 拍结婚照之前,他俩多多少少还有点相敬如宾的意思,可这结婚照一拍完,再见到这俩人,就明显感觉空气里都飘满了粉色的泡泡,连互看的眼神也都亲呢到不行,好像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要和对方粘在一起似的。 “我说岚岚啊,你和星星是怎么回事?想当年我和你爸结婚前那阵子,事情多得不行,成天相看两厌的,差点连婚都没结上,可你们俩,这婚前怎么还搞得跟热恋期似的……” 今天宋晓两人都在宋家吃午饭,宋妈妈趁着晓星尘收拾碗筷的功夫,赶紧揪住自己儿子,盘问个不停。 宋子琛面对着自己的妈,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妈,您这是嫉妒。”他淡淡道。 “嘿!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跟妈妈说话的?妈妈身上这么多优点你没有,倒是把你爸的死性子给遗传了个彻底,你…”宋妈妈正要开启说教模式,厨房那边就传来了晓星尘的声音。 “子琛?你有空吗?能过来一下吗?” “来了。”宋子琛扬声应到,直接就往厨房走过去。 宋妈妈分明看见,自己儿子那张原本淡然至极的脸,在听到晓星尘的声音后,眼睛很明显的亮了一下,而那副向来冷淡表情,则在一瞬间生动得不像话。 “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啊,男大也不中留啊!”望着自己儿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宋妈妈在后面捶胸顿足道。 的确,那晚过后,这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更加亲密了。 同居了整整五年,可直到那天过后,晓星尘才好像终于从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里走了出来。同时,他对橙色液体、触摸头发和背后抱的恐惧也大大降低了。 “怎么了?”宋子琛走进厨房,看见晓星尘正拿着洗洁精发愁。 “子琛,你不知道你家洗洁精放哪儿了?这瓶好像用完了……”晓星尘有些无奈的把瓶子倒立过来晃了晃。 “喔,我记得……” 宋子琛记得水槽正上方的柜子里就有替换装。 他走近晓星尘,把手伸向最上面的柜门。 两人都没想到,只是取个东西,可此时的动作却突然暧昧非常。 晓星尘原本是在洗碗的。他戴着塑胶手套,由于手套上还沾着油渍和不停滴落的污水,晓星尘一时没办法从水槽边走开。而那洗洁精的替换装就在他头顶正上方的柜子里,宋子琛这么一取,晓星尘的后背就紧贴在了他胸前。 不妙的是,晓星尘觉得好像有一个发热的物体,也跟着贴上了他的臀缝。 “子、子琛!”晓星尘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宋子琛原本没那个意思,听见晓星尘叫自己,一低头,就瞧见了他白皙的后颈。宋子琛喉头微动,突然就很想一口咬上去。 其实,这两个人自从那天晚上打开心扉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准备结婚的相关事宜和其他正事之外,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家里翻云覆雨。 好像是想要把过去的那五年份都补回来一样,一口气连着好几天,折腾得晓星尘都差点下不来床。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到了发情期,不然怎么会只是抱着自己随便亲两下,宋子琛就能在下一秒情欲难抑的硬到不行。 而此刻,那个在十几个小时前还埋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现在正紧贴着他的臀缝。 那个东西太熟悉了,只是这么贴着晓星尘,他就满脑子都是些和宋子琛日日夜夜纠缠在一起的糟糕画面。 后颈一痛,可紧接着就是一阵苏痒。 晓星尘没忍住,轻咛了一声。 “怎么了?”门外传来宋妈妈的声音。 晓星尘吓了一大跳,赶紧收声,慌忙想从宋子琛身下跳出来,可却被他的手箍住了腰,一时间动弹不得。 晓星尘怕宋妈妈会突然进来,他有些生气的扭头看了一眼宋子琛。 “没事。”宋子琛的声音平淡如常。 “就是被柜门夹了一下。” “喔,你小心点啊。我先去睡午觉了。” “好。” 直到听见卧室的关门声,晓星尘才总算松下一口气,有些责怪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这儿…” “在这儿干什么?”宋子琛取下替换装的袋子,但却依然没有离开晓星尘半步,而是直接贴着他,开始往瓶子里倒洗洁精。 晓星尘语塞。 从小到大,一直是晓星尘逗宋子琛的时候比较多,而直到现在,宋子琛才总算发现了逗人的乐趣。 “说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去婚检?”宋子琛见晓星尘不吭声了,怕逗得太过惹他生气,就赶紧转移了话题。 可没想到,这话碴不转还不要紧,一转到婚检上来,晓星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两个人是打算拍完结婚照的第二天就去医院的,可一晚过去,晓星尘几乎全身都是吻痕,根本没法儿见人,无奈只好把婚检时间推后。可谁又能想到,昨天的吻痕好不容易消退一些,第二天就又会有新的一大片出现在身上。就连现在,晓星尘穿的都是半高领的衣服。 “等……退了再去。”晓星尘说不出口“吻痕”两个字,就干脆掩去了声音。 “喔,那可能还得再过一阵子了。”宋子琛自言自语道。 “嗯……嗯???” 19.站在教堂中心的时候,晓星尘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真的要结婚了。 他真的,要嫁给宋子琛了。 虽然正式婚礼是在明天,今天只不过是走一遍过场。可哪怕只是这样,他还是紧张得心头砰砰直跳。 彩排其实早就结束了,宋子琛站在教堂门口等了他很久,可晓星尘还是迟迟不愿离开。 “走了之后,就得明天才能见面了……”晓星尘站在教堂中央,回头看着宋子琛道。 婚礼前一天新人双方不能见面。虽然只有一个晚上,可毕竟两个人朝夕相处了五年,婚礼前还刚刚打开了心结,现在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如今却突然说,有一天晚上见不着面,晓星尘难免心里觉得有点难过。 宋子琛虽然嘴上没说,但他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他暗自觉得好笑。明明那么多事都熬过去了,该等待的也都等过了,如今只是要他独自度过一个短暂的晚上而已,可宋子琛却突然心焦了起来,总觉得今晚会是一个无比漫长的夜晚。 宋子琛无声的站在教堂门口,静静注视着站在教堂中心,身着白色礼服的晓星尘,眸色温柔。 “对了,明天要说的台词…那什么…”晓星尘微微思索了一下道,“嗯……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远远的,宋子琛目光深情又真挚。“是的,我愿意。” 晓星尘愣住。 他原本只是随口确认一下台词流程,却不想宋子琛望着自己,极认真的答了这五个字。 “我…我就是确认下台词……”晓星尘有些磕巴,脸也跟着发烫。 “那是神父要说的话。”宋子琛道。 “你只要记得说,‘我愿意’,就好了。” 晓星尘双颊微红,弯起唇角轻笑。 远远的,突然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我、不、愿、意。” 宋子琛眉头微皱,闻声转过头去。下一刻,他的口鼻就突然被蒙住,紧接着吸入了一股味道奇异的气体。 眼前,是一张熟悉的俊脸,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宋子琛的瞳孔骤然缩小。 “你!!!” 他刚想做出反应,可双腿却一阵发软,不听使唤的跌坐了下去。 “这次的药可比上次方便多了,根本不用喝,随便吸两口就行了。”那人看着因药物而动弹不得的宋子琛,笑嘻嘻道。 “子琛!”晓星尘惊觉门口异动,慌张出声。 “别过来!”宋子琛赶忙朝着晓星尘的方向大喝一声。然而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那个人的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的手枪。 “晓星尘,好久不见呀。”那人说起话来,语气轻挑又甜蜜。 “这么久不见,你居然都要结婚了啊?” 薛洋是在监狱里得知晓星尘要结婚的消息的。 “阿洋,你真令我失望。”隔着厚厚的玻璃墙,外头传来一个男人淡漠的声音。 “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一个人,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男人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柔和,可那双眼里,却寒意毕露。 “你现在这幅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我。” 薛洋闻言,抬头看向对方,嘲讽似的,嗤笑出声。 眼前这个身着黑色西装,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正是薛洋的亲生父亲。也是他的“第二位”父亲。 薛洋的第一位“父亲”,是一名大学老师。人人皆道他为人正直、清风高洁,深受学生爱戴。可是没人知道,那个看似清高的背影后,藏着一个敏感多疑,暴虐成性的恶鬼。 在薛洋很小的时候,那个“父亲”还算是父亲。可突然在某一天,那人好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事,身体里的恶鬼,也跟着苏醒了过来。 薛洋一直以为,这一切的导火索都是因为母亲出轨。可后来他才知道,母亲之所以会出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男人,最初就有的暴力和疯狂。 而那个后来,则是他亲手把“父亲”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后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丢下他离家许久的母亲,突然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来找他。那男人面色淡漠,可看到他的时候,眼里却充满了兴趣。 “小小年纪,就生着这么一双眼睛。” “还真是…有几分像我。” 男人说话的时候,那个第一位“父亲”,正躺在薛洋的脚边。只是,早已了无生气。 玻璃墙外的男人见薛洋不为所动,微微思索了一下,道:“五年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 “好好听话,帮家里做事。”那我还有办法,让你从这儿出来。 薛洋仍未作声,眉头轻挑。 看着对方这幅不为所动的样子,男人的耐性似乎终于到了极限。 他皱眉,起身要走。可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又顿住。 “喔,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那个叫晓什么的人,最近…好像要结婚了吧。” “你就不想,去讨个喜糖吃吗?” 呵,喜糖? 薛洋玩味似的用大拇指抚摸了一下枪把,又将冰冷的枪口往宋子琛的太阳穴处用力的怼了一下。 就算有,那也绝不能是晓星尘和宋子琛的! “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晓星尘站立在原地,双手握拳,微微发抖。 这回轮到薛洋愣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望向晓星尘。 “晓星尘,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语气里,除了疑问,似乎还有些委屈。 可下一秒,那声音就变得甜腻又亲热起来。 “要不要,我帮你好好想一想呀?”薛洋扬着笑脸,那两颗洁白的虎牙,此刻却好像有寒光闪过。 “薛洋!!!”宋子琛怒吼道,想阻止薛洋继续说话。 “别他妈的给老子乱动!”薛洋又威胁似的在手上发力,明明是笑着的,声音却凶狠至极。 “还是说……”他眼露精光,笑意更甚,“你是想让晓星尘亲眼看看,被我一枪打死的样子吗?” “你究竟是谁?!”看着那把死死抵着宋子琛的枪,晓星尘大脑一片空白。 他拼命的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晓星尘。”薛洋扬起脸,望着晓星尘的时候,是一副天真烂漫的孩子模样。 “是你教了我,让药变甜的方法。” “是你给我的水果糖,上面写着‘谢谢你教我投球’。” “这些…你都忘了吗?”说这话时,薛洋的目光里,盈满了闪亮亮的期待。 可晓星尘听了却是眉头紧皱,一脸茫然。 良久,见他依然是一副绞尽脑汁困惑不已的模样,薛洋的神色,猛然黯淡了下来。 “…那我,再给你点别的提示好了。”他的眸子里,涌动着黑色的暗潮。 “你和宋子琛同居的第一天,你还记得,最后是谁帮你搬的家吗?” “是谁开了门,把谁迎进了家门?” “又是谁,给谁倒了那杯橙汁?” “薛洋!!你闭嘴!!”宋子琛暴怒,拼命想站起来,可紧接着就被薛洋狠狠的一脚踹中后腰,再一次跪倒在地。 “你再好好想想,醒来之后,你睁开眼看到的谁?” “然后,又是被谁,摁在床上操到高潮的?!” 一阵彻骨的寒意,霎时间席卷了晓星尘的全身。 他浑身僵硬,怔在了原地。 “星尘!!”“别听他的!他是个骗子,他想骗你!!” “晓星尘!!!” 宋子琛撕心裂肺,双目通红着吼道。 “呵、骗子……”薛洋闻言,轻嗤一声。 他记得,晓星尘在那天,也是这么说自己的。 一想到这里,薛洋就难以自持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我说你们俩啊,还真是傻到一起去了。” “骗人的话都信了,现在不骗人了,居然谁都不愿意信啊!” 晓星尘想起来了。 恍惚中脱手的玻璃杯,醒来后眼前薛洋的脸,自己愤怒的责问声……紧接着,无边屈辱和疼痛,像一只滔天巨兽,瞬息之间将他吞没。 他的整个世界,就这样陷入漫漫长夜。 “……薛…洋…”他咬着牙,双肩因愤怒而剧烈的颤抖着。 “哟,想起来了啊。”听见晓星尘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薛洋欣喜万分,似乎连目光都亮了几分。 晓星尘眸色寒冷如冰,毫无惧色。 是的,虽然那段过去曾将他撕扯得遍体鳞伤,但对于现在的晓星尘来说,那早已不算什么了。 他知道,无论过去,无论现在,也无论未来,哪怕他遭遇多可怕的黑暗,永远都会有一个人在身边,照亮他的整个世界。 只要有那个人在,晓星尘就无所畏惧。 “薛洋,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听晓星尘这么说,薛洋又笑了。 “看来,你还是没有完全想起来。” “你忘了吗?我说过的……”他的笑容疯狂又甜蜜。 “这辈子、都休想我放过你!” “我当然记得!”晓星尘目光冷峻,厉声道。 “既然如此,你放开他,有什么事,冲我来。” “星尘!……呃!……”宋子琛闻言大惊失色,可接着又被薛洋重重的踹了一脚,随后连意识都开始混乱起来。 “操,这药也不怎么样嘛,半天才起效。”薛洋抱怨道。 晓星尘神色突变:“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薛洋笑道:“就是用了点药。不然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打得过他?” “晓星尘……”薛洋抬起头来,眼里涌动的是晓星尘看不懂的情绪。 “你真的…要嫁给这种人?” 晓星尘的目光坚如磐石。 “子琛……是我的命定之人。” 说到宋子琛的名字,晓星尘的面容,明显柔和了几分。 “我晓星尘这一生,这辈子,都非他不可。” 薛洋的脸色,彻底黯淡了下来。 “那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他呢?” 他抬眸,目露凶光。 “你要是非和他结婚不可,那我现在就杀了他。” “哪怕和一个死人在一起,你都不愿意接受我吗?!”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晓星尘双目瞪大,难以置信的看向薛洋。 “你…你……”他全身都抖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以为我手里的这玩意儿是玩具吗?”薛洋伸出另一只手,演示似的,轻轻敲击了一下枪身。 “这可是,真枪实弹的呀。” 半晌,他听晓星尘没作声,心生疑惑。可抬眸望去的时候,薛洋却愣住了。 晓星尘呆立在原地,面色苍白至极,神色崩溃。 那张平日里笑颜如春的脸,此时此刻,全都是泪。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晓星尘哭。 第一次,是在他强要晓星尘并故意提起宋子琛的时候。 而第二次,就是现在。 却还是在他说起宋子琛的时候。 薛洋一直觉得,晓星尘对自己,总该是有那么点好感的。若是没有,晓星尘又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好,那么温柔,还把糖分给他呢? 可他又突然反应过来,晓星尘这个人,好像天生就是笑着的。不光是对他,无论面对什么,晓星尘都是笑着的。 可是,他却只为宋子琛一个人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洋放声大笑。 他笑得浑身发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这笑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下来。他望着满面泪痕痛苦不已的晓星尘,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眼角。 “晓星尘…” 叫这个名字的时候,薛洋的声音里全是温柔。而他通红的眼里,则盈满了少年初恋时才有的热烈和欢喜。 “我喜欢你。” 紧接着,晓星尘就在泪眼朦胧中,看见薛洋无声的,动了一下扣在板机上的食指。 “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不知道…你还算喜欢吗?” 晓星尘瞳孔骤缩,尖声嘶吼,撕心裂肺。 “不!!!!!!!” “砰!!” 猩红的液体,缓缓的渗进了婚礼用的红毯里,竟叫人一时分辨不清,究竟是地毯比较红,还是血比较红。 晓星尘面容呆滞,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灵魂。 他缓缓的,缓缓的,跪了下去。 “子琛……” “晓星尘,我喜欢你。” “从小到大,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等毕业以后,我们结婚吧。” “晓星尘……” “你愿意在我身边,让我倾尽余生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喜欢你吗?” “你只要记得说,‘我愿意’,就好了。” 我愿意…我愿意啊…… 可是这漫漫长夜,究竟何时才能过去啊…… 20.三年后。 “阿爸!!” 放学铃刚响完没多久,等在幼儿园门口的晓星尘就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呼唤。紧接着,一个身穿浅绿色连衣裙的小不点,风一样从大门蹿了出来,呼的一下就抱住了他的腿。 可爱的小脸仰起,小不点踮起脚尖,双手举高,冲着晓星尘奶着声音道:“要抱抱!” 晓星尘轻笑,满眼都是宠溺。 他微微下蹲,把小女孩抱进怀里,抬起左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笑道:“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小心摔跤。” “阿箐不怕!”小女孩搂着晓星尘的脖子不撒手,在他怀里咯咯的笑着,朗声道。 晓星尘望着怀里的女儿,略显无奈的笑了。 “咦,爸爸没来吗?”阿菁环着晓星尘的脖子,有些疑惑的四下张望起来。 晓星尘稍稍调整了一下手臂的姿势,以便将女儿抱得更稳些。他轻拍了一下阿箐的后背,柔声安慰道:“爸爸今天工作忙,来不了啦。” “唉?是这样吗?”阿箐歪着小脑袋,有些不解。 因为今天早上,爸爸明明跟她说,今天放学会来接自己的。她的两个爸爸,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不会骗她的呀。 阿箐撅起小嘴,有些不开心。晓星尘看她这幅样子,刚想再次出声安慰,却发现女儿的表情忽然间明媚了起来。 “爸爸!” 晓星尘一愣,转过身去。 不远处的马路边,一个身形修长,面容清俊的男子正站在车门边,冲着晓星尘的方向挥了挥手。 一看见这个人,晓星尘就不自觉的唇角上扬。 他笑着扬声唤道:“子琛。” 晓星尘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而刚走到宋子琛面前,只听“哗啦”一声,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花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浓郁的馨香扑鼻而来,晓星尘顿了一下,愣住了。 “两周年快乐。” 耳边,响起了宋子琛一如既往温柔又磁性的声音。 晓星尘差点忘了,今天,是他和宋子琛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 一周年的时候他还记得的,可第二年领养了阿箐之后,日子就开始越来越忙。虽然晓妈妈和宋妈妈时不时也会过来帮忙带孩子,可宋晓两人毕竟是第一次做爸爸,什么都不懂,经常忙得手忙脚乱的。时间久了,晓星尘都快忘了自己的结婚纪念日了。 可宋子琛却记得一清二楚。 “…谢谢。”晓星尘心头暖暖的,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都忘了今天是纪念日了,连礼物都没准备……” “不用准备。”宋子琛温声道。 “礼物,我已经收到了。” 晓星尘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宋子琛没明说,只是微乎其微的弯了下唇角,帮晓星尘拉开了车门。 你在身边,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宋子琛注视着晓星尘,心里默默的想着。 阿箐坐在车后座的儿童座椅上,抱着那束香气四溢的玫瑰花,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阿箐乖,别玩了,小心扎手。”晓星尘坐在副驾驶座上,有些担心的回头,想让女儿把花放下。 “没事,让她玩吧。”宋子琛道,“刺都去了的,不用担心。” 他知道,女儿看到花肯定觉得新鲜不已,估摸着也是要玩很久的,所以特地叮嘱店家把刺去干净,就连最上端一般不除刺的地方,都被剪得光秃秃的。 听了宋子琛的话,晓星尘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是担心过度了。他有些尴尬的笑笑,抬眸望向宋子琛的侧脸,问道:“子琛,你之前不是说今天会忙到很晚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工作提早结束了。”宋子琛道。 其实,根本就不是提早结束了,而是他早在三天前就加班加点的赶工,为的就是今天能和晓星尘一起过纪念日。 宋子琛虽不明说,但晓星尘早就发现了对方眼下隐隐的青色,又心疼又无奈。 “晚上想吃什么?今天我下厨。”宋子琛微微望了一眼晓星尘,问道。 “嗯…”晓星尘稍作思索,但却没什么头绪,回头问坐在后面的女儿,“阿箐晚上想吃什么?” “肉肉!”阿箐从玫瑰花里冒出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 晓星尘闻言笑道:“可是肉有好多种呀,你想吃哪一种?” 阿箐在座位上晃了晃小腿,歪着头小小纠结了一下:“那……鸡翅!就是…就是上次爸爸用饮料做的那个…嗯……叫什么来着……” “可乐鸡翅?”“可乐鸡翅。” 又是异口同声。 “嗯!就是那个!”透过后视镜,宋子琛瞧见女儿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是不是也得给我们阿箐买点橙汁呀?”晓星尘又笑道。“嗯嗯!”阿菁听到有果汁,马上眼睛放光,连花都随手丢到了一边,撒娇道,“阿爸最好了!!” 女儿从小就特别喜欢果汁,尤其是橙汁。宋子琛怕里面糖份太高,小孩子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就不允许她多喝。可晓星尘却一直宠着她,总觉得小孩子嘛,贪甜也是很正常的事,女儿想喝也就买了。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阿箐更黏晓星尘而不是他宋子琛的原因吧。 他默默的望了一眼还在和女儿笑着讨论晚上菜单的晓星尘,心头一阵平和。 那橙汁,现在也早已被冠上更美好的意义了。 晚饭过后,晓星尘在厨房洗碗,而阿箐则是抱着动画片的光碟,在腿边吵吵嚷嚷的要让他放给自己看。 晓星尘在厨房里走来走去正忙得很,就怕不小心踢到女儿,正头疼着,宋子琛就进来了,一把抄起阿箐扭头就走。 “别打扰你阿爸干活,爸爸给你放。” 晓星尘望着那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忍俊不禁。 阿箐要看的是《狮子王》。说实话,这部动画阿箐已经看了很多遍了,就连碟片的包装盒都旧得满是磨损,可是她还是很喜欢,几乎每周五晚上都要看一遍。 周五是爸爸给她定的动画片解禁日,平时只能看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唯独周五的晚上可以看整整两个小时。而这两个小时,大概就是阿箐一周里最期待的时刻了。 动画的最开头,就是日出的瞬间。 朱红色的太阳自地平线缓缓升起,紧跟着整个世界也由最初的黑暗,缓缓迎来光明。背景音乐响起,是那首经典的《生生不息》。 “人生旅程坎坷不平 你要去体会它的真谛 尝尝人情冷暖 或是体会世间的风险 没有办法逃避 尽管向前走 是对是错 希望和失望 世事没有绝对 看这世界 是生生不息 黑夜与白昼 不停转动 朝着阳光走 慢慢你会知道 看这世界 是生生不息” 宋子琛知道女儿尤其喜欢这最开头的一幕,因为每当她看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总是闪烁着点点光亮。 “爸爸。”阿箐的眼里闪亮亮的,她伸出手拽了拽宋子琛的衣角。 “什么事?” “我也想看日出。”阿箐抬着小脸,满眼都是渴求。 宋子琛对女儿突然的请求感到了一丝诧异,可他又不太能拒绝小孩子露出的这种神情,只好说:“看日出要等很久,现在还早,你不睡觉了吗?” “不睡了。”阿箐眼神坚定,意思是非看不可。 他们家住在高层,客厅旁就有一面落地窗,窗前也没有什么高大的遮挡物,看个日出也不是没可能,只是怕这么小的孩子,熬夜对身体不好。 “这……”宋子琛犹豫不定。 “怎么了?”此时晓星尘刚好收拾完厨房,端来一盘切好的苹果放在桌上。 “哇!是兔兔!”阿菁眼神闪亮,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桌上的苹果给吸走了。 为了让女儿多吃些新鲜水果,晓星尘在切法上下了很多功夫,而这一盘苹果则是都被切成了小兔子的形状,每一块上都插着小叉。 看到晓星尘来了,宋子琛简直像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赶紧和他说了女儿要看日出的事。 晓星尘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笑道:“反正明天是周六,阿菁不上学,我也不上班,偶尔熬个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可是…”宋子琛不仅担心小孩子熬夜不好,更担心晓星尘,这人本身身体就不好,还要熬夜…… “没事的,就这么一次。阿箐想看,就陪她看一次。”晓星尘从盘子里取出一块苹果,一只手握叉,一只手接着下方,递到宋子琛嘴边,笑道:“别担心了。你看,今天买的苹果很甜,尝一口?” 宋子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丢给晓星尘一个“再这么下去女儿迟早被你宠坏”的眼神。 可虽然如此,他还是丝毫没有犹豫,张口咬下了那块苹果。 果肉脆生生的,咔嚓一口,口腔里甜香四溢。 “很甜吧?”晓星尘眉眼弯起,梨涡浅淡。 “很甜。”宋子琛点头,眸色温柔似水。 “啊、不公平,不公平!我也要阿爸喂我!”阿箐瞧见爸爸有人喂,不满的挤进晓星尘的怀里,开始撒泼打滚。 “好了好了,那这半块给你好不好?”“好!” 宋子琛原本打算张嘴吃完那剩下的半块,可晓星尘的手却忽然抽了回去,接着他就看见,阿箐捧着晓星尘握叉子的手,咔嚓咔嚓的啃得开心。 这下轮到宋子琛不开心了。 说起来,自从有了阿箐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晓星尘好像有一半都被人抢走了,就连有时候在床上情意正浓,都会时不时的会被这个小鬼打断,以至于有好一阵子,宋子琛甚至都开始后悔领养了孩子。 晓星尘很快便觉察到了宋子琛脸上细微的变化。 他望了一眼坐在怀里正认真啃着苹果的阿箐,趁她没注意,微微倾身,在宋子琛的侧脸上蜻蜓点水的落下一个吻。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置气。”晓星尘笑道。 宋子琛被亲了一下,虽然心里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可还是闷闷的抱怨了一句:“她抢了我的人。” 晓星尘闻言,忍俊不禁:“她哪里抢得走。” 是啊,她哪里抢得走。曾经还有一个用尽千般手段几近疯狂的人想要抢走他,哪怕是这样,晓星尘都寸步未离。 宋子琛没吭声,只是默默的握紧了他的手。 当晓星尘备完课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而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现在已经依偎在一起,靠在沙发上熟睡着。 DVD里的动画片已经播完很久自动退出了,现在电视上播放的,是宋子琛时常会看的一档介绍心理疾病案例的科普节目。不过已经是这个点了,大概是重播吧。 晓星尘怕吵醒他俩,抱着两条毯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宋子琛哪怕是睡着了,靠在沙发上的姿势也很是端正。阿箐则是枕在他腿上,大抵是有些冷,小小的缩成了一团。 晓星尘取出较小的那条毯子给阿箐盖上,然后又帮宋子琛也盖上了毛毯,细细的掖了一下被角。 宋子琛的睡颜很是平稳。 晓星尘瞧见他眼下的微青,心里又疼又暖。 为了今天能陪自己过纪念日,这个人不知道又勉强自己提早完成了多少工作…… 晓星尘叹了一口气,倾下身来,吻了一下宋子琛的额头。 “谢谢。辛苦你了。” 此时客厅里很安静,电视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嘈杂。晓星尘想把电视关了,可却一时没找到遥控器在哪儿。当他正打算直接去按电视正下方的关机键,却突然发现遥控器在落地窗旁边的玩具箱里。 唉…肯定又是是阿箐看动画片看到一半后去玩玩具了,然后遥控器就随手给丢进了玩具箱里。 这个习惯可一点也不好。晓星尘走近落地窗,想着等阿箐醒过来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他弯腰,刚想把遥控器从箱子里取出来,无意中就听见了电视机里传来的一段话。 “接下来,我们想要给大家介绍的是关于偏执型人格障碍的案例。” “薛某,男,年龄23岁。八年前曾涉嫌非法监禁他人及故意伤人,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零八个月。期间,他因查出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而被保外就医,但警方却在不久后,接到了他在A市郊区某个教堂里举枪自尽的消息……” 晓星尘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件事了。 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几乎没有一个晚上不是被噩梦惊醒的。 晓星尘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梦见,宋子琛被薛洋开枪击中,鲜血四溅的画面。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被吓得一身冷汗,惊坐起来后就疯了一样去探身边那个人的鼻息和心跳,直到终于确认对方的的确确是活着,而自己也的的确确只是做了个梦后,他才终于能够安下心来。只是往往那个时候,晓星尘都是脊背颤抖,无声落泪,随后就会被宋子琛紧紧拥进怀里,不停的安抚。 其实,那一枪根本没有打在宋子琛身上。薛洋在真正扣下扳机之前,还张口跟晓星尘说了一句什么话,而在那之后,他就将枪口微偏,对准了自己。 晓星尘之所以误以为那一枪打在了宋子琛身上,则是因为宋子琛当时因药物关系已经神智不清,再加上枪声响起后薛洋的血溅了他一身,而晓星尘当时早已被薛洋的话扰得心神大乱,自然而然就认为那一枪必然是打中了宋子琛。 可虽然如此,差点失去宋子琛的这段记忆还是困住了他整整一年。薛洋临死前的那张脸,也在那一年里总是在他的噩梦里挥之不去。 而薛洋举枪自尽前说的话,也是在晓星尘不断重复那个噩梦的过程中,根据他的口型,模模糊糊猜测出来的。 那句话大概是:“晓星尘,你可别再忘了我呀。” 可一想到这句话,晓星尘却只觉得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他不自觉的抱住双臂,打了一个冷颤。 宋子琛的生物钟准得令人发指。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先是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毯子,再是察觉到了电视里播放的内容,然后,就望见了站在落地窗旁,双手抱胸,有些瑟瑟发抖的晓星尘。 宋子琛彻底的醒了过来。 但他并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微微思考了一下后,叫醒了睡在自己腿上的女儿,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晓星尘原本还在那股寒意里难以挣脱,突然就觉得膝盖以下的位置,传来一阵暖意。 他终于回过神来,低头一看,阿箐正用那条原本盖在她身上的小毯子,裹住了晓星尘的小腿。 阿箐还有些迷糊,她睡眼朦胧着抬起头来看晓星尘,奶声奶气道:“…爸爸说……只有阿爸没有小毯毯……冷…让我过来送…毯毯……” 话说着,眼看阿箐又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晓星尘赶紧弯下腰来,将她连人带毯子一起抱了起来。 果然,这孩子一钻进晓星尘温暖的怀抱里,就又要睡着了。只是那只小手还紧紧攥着毯子的角,努力的往晓星尘胸口盖,喃喃自语着:“…阿爸……盖毯毯…就…不冷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晓星尘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后盖在了他身上。 抬眸,是宋子琛的脸。 宋子琛把之前晓星尘盖在自己身上的那条毛毯,披在了他身上。 “还冷吗?”宋子琛看着他,目光深情又温柔。 晓星尘心头软软化开一片,笑道:“很暖和。” 望着晓星尘那张盈满笑意的脸,宋子琛突然很想吻他。 “子琛。” “我在。” 漫漫黑夜退去,天空开始微微发亮。 虽然怀里还抱着正在熟睡的阿箐,但晓星尘和宋子琛的身影,已经紧紧相依在了一起。 清晨微蒙的阳光,穿过透明的落地窗,泼洒在这两个唇齿相交的影子上。 长夜破晓。 ———————正文完———————完结于2020.04.08作者 喵小七(lofterid) 番外:秘密 晓星尘翻身滚进宋子琛怀里的时候,对方还沉浸在一个少年时的梦里。 “子琛,我洗好了。” “子琛?” “岚岚!” 直到听到自己的小名,宋子琛这才如梦初醒,耳根绯红着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眼前的少年微微倾身,笑盈盈的看着他。 见对方终于有了反应,那少年笑意更甚,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在了宋子琛旁边。 少年穿着一件领口宽大的黑色t恤,那尺寸,明显不像是自己的衣物。宋子琛只是微微侧目,便瞧见了对方分明的锁骨和雪白的侧颈,不由得喉间一紧。 那件衣服是宋子琛的。 今天是班级旅行,原本应该是两人一间双人间,可酒店临时有变,他和晓星尘无奈被分到了一间大床房。结果刚进房间没多久,宋子琛不知道怎么的就打翻了水杯,把对方带来的睡衣给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 不像现在身形相近,初中时的晓星尘要比经常运动的宋子琛来得小只,所以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像裙子,领口也很宽,抬手擦头发的时候还时不时的会滑落下去,露出一截白皙的肩头。 “子琛,你怎么了?老在发呆。” 晓星尘的脸凑到宋子琛眼前。他的头发还未干透,似乎连带着那双眸子也跟着湿漉漉的。 宋子琛腾的一下站起来,抓起换洗的衣服就走。 “我、我去洗澡了。” 晓星尘看着对方慌张离去的背影,一脸疑惑。 夜晚。 原本宋子琛已经快要睡着了的,可怀里却突然钻进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迷糊着想把那东西推开,可没想到那东西略带不满的轻哼了一下,又往他怀里钻了钻。随着那东西的动作,宋子琛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和皂香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透过隐约洒进房间的月光,宋子琛终于看清了怀里的“东西”。 晓星尘在他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呼吸平稳。 体温透过衣料,缓缓浸透了他的胸口。宋子琛的呼吸开始无法控制的急促了起来。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抚上了对方的头脑勺。 发丝柔软,乖巧的附在指间,传来洗发水浅淡的香气。宋子琛僵了一下,然后气息抖颤着,轻轻把脸埋进了晓星尘的颈间。 少年的体香糅合着轻浅的皂香,丝绸般滑过他的鼻尖。宋子琛小心又贪婪的嗅着,喉结颤抖。 或许是觉得脖子痒痒的,晓星尘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可这一动,他的脖颈就贴上了宋子琛的唇。 一瞬间,脑子里仿佛有电光闪过。 宋子琛惊醒了。 醒来的时候很是恍惚,他看着怀里的晓星尘,宋子琛总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他仔细环视了一下房间的装饰,忽然想起来今天是两个人度蜜月的第一天。现在睡着的,则是一张和那时候很像的双人大床。 宋子琛望着怀里的人,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发丝柔软,一如当年。 他把头埋进晓星尘的颈间,嗅到了那股令他迷恋多年的味道。 晓星尘其实根本没睡着。 蜜月的第一天,他兴奋得要死,哪怕身体已经在床上躺了好久,可脑子却一直清醒得不得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他很想把宋子琛叫起来,可他知道,这个人为了调出时间来度蜜月,特地把所有的工作都提前做完了,就连登机前一晚都还在加班。 晓星尘看着对方平静的睡颜,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吵醒他。可虽然如此,晓星尘还是在努力的嗅了一下身上衣物的味道后,厚着脸皮偷偷的钻进了他的怀里。 被宋子琛的气息环绕着,晓星尘觉得安心极了。 果然比起衣服,还是本人身上的味道更好。晓星尘在心里偷偷的想着。 可没多久,晓星尘却发现宋子琛的呼吸渐渐的紊乱了起来,等他觉察到不对想要确认对方状况的时候,宋子琛却忽然气息滚烫的搂紧了他。 紧接着,他就发觉自己的小腹贴上了一个炽热的事物。 “你、你不是睡了吗?”晓星尘吓了一大跳。 宋子琛没有去看晓星尘,只是那双拥抱着他手臂稍稍收紧了些。两人的下身也跟着贴得更近了。 “…醒了。”宋子琛闷声道。 “不再多睡一会儿?”晓星尘伸出手,哄小孩子似的摸了摸对方的头。 宋子琛没说话,无声的吻住了晓星尘的耳垂。 “…啊……子琛…别…”猝不及防的被舔了一下耳垂,晓星尘脊背一麻,可紧接着,那人低哑磁性的声音就咬着耳朵传了过来。 “我想要…” “可以吗,星尘……” 晓星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酥了。 宋子琛是翻身将晓星尘压在身下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穿着自己的衬衫。 他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对方微开的领口,玩味似的道:“星尘,你偷穿我的衣服?” “我…我的睡衣,被水泼湿了…” 不知为何,宋子琛觉得身下之人似乎有些局促和紧张。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也是撇开的,耳尖泛着诡异的红晕。 晓星尘从小皮肤就很白,穿着黑色的衣服时,那片裸露出来的肌肤就显得愈发雪白动人。 宋子琛忽然想到了多年前,晓星尘套着他的黑色t恤,被自己搂在怀里的模样。 脖颈,肩头,锁骨…… 随着视线的下移,宋子琛的眸色逐渐黯淡下来。 “…?…!”晓星尘猛然惊觉,紧贴着自己的那个东西,似乎突然坚硬涨大了一圈。 “你怎么…怎么突然…又变大了…还…这么硬……”晓星尘结结巴巴,双颊绯红一片。 宋子琛闻言,伏身下来,在他耳边缓缓的开了口。 “秘密。” 话音落,双唇交印,人影相合。 其实,晓星尘也有一个秘密。 他的睡衣,是故意弄湿的。 今天的是,以前的也是。